一探究竟的渴望不會讓他止步於此,全是該死的好奇心作祟,當跨越那條對於危險的警戒線之後,就再也沒有顧忌。
霍華德唯一的用途,也就是作為怪奇作家這件事而言,與其說是他的品味,或是與生俱來的天賦,不如說是他的遭遇所造成的。
旅館的內部跟他想像的一樣窮困。
木造的長廊、有如牢房一般設置著木窗條的櫃台還有不知道通往何方的樓梯,構成了迷宮一般的景象。
霍華德本來想著逃跑,但是回憶起那頭熊,他只能前進。
提到熊呢,他的確也有很多故事好講,比方說最近一次就是他親眼目睹一頭足足有他兩倍高的熊啃掉……算了還是不要回想得好。
如果要他再尋找逃跑的路徑只剩下地底,天曉得那裏又會有什麼。
「住宿嗎?」輕柔平穩的聲音從櫃檯內部傳來,因為他實在是呆站在那邊太久,老闆娘才出聲。
「啊……是、是的。」他突然感到有點不自在。
老闆娘的長相十分普通,普通倒有點模糊的程度。
既不算是美麗,也不會被認為醜陋或平庸,那個相貌就像是在那條界線上遊盪著,讓所有的一眼瞧見她的人只留下做了夢一般的迷糊感。儘管是這樣的敘述,但是看上去的感覺非常舒服,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,就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她了一樣。相貌也難以辨認年紀,二十歲到四十歲都有可能,如果是其他人做出這樣的描述肯定是會被嘲笑的,但是現在做出這樣判斷的主體卻是自己。
久違的警戒心悄悄地戳了一下他的肋骨,但是在這迷幻的氣氛中,他沒有警醒。
「別太緊張,來這兒的人都是這樣的。」旅館老闆娘溫柔的說著,一邊翻閱著帳本。
儘管音量或語調上沒有特別加註,但總覺得「這樣」二字特別明顯。
「這樣?」霍華德覺得自己的聲音充滿不安,但是他沒辦法克制自己發掘這件事。
「這樣?」
她的笑容彷彿會在空氣中散出曼陀羅的粉末,霍華德甚至感覺到真實的暈眩正在他的頭殼中劇烈搖晃著。
「我、我不是來這邊參加祭典的。」他甚至無法克制自己的口吃,他本來是沒有口吃的。
「那麼你是來做什麼的呢?」
「我是被熊追趕,所以才逃到這邊。」
「熊?喔,熊啊。」老闆娘突然露出微笑:「那可真奇怪呢,一般人不會選擇往這裡逃的喔。」
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
「應該會向後跑才對。」
「那個可不行,我沒有後面可以跑啊。」
「原來如此?」不知道為什麼,是疑問句:「你的房間是1408號房。」
霍華德伸手接下鑰匙,或者說,當他意識過來的時候鑰匙已經被放在他手上了。他無法清楚辨認兩者之間的區別。
「那個……關於祭典的事。」
「你不知道嗎?原來你其實不知道嗎?」
「請告訴我,我很想知道。」
雖然腦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叫他回到房間然後趴在床上別動。
「這是為了酬謝山神所舉辦的祭典,簡單來說就像是豐收祭那樣的,再正常也不過。」
「就是跳跳舞、唱唱歌那樣?」
「對對對,還有為了向山神獻上感謝,我們會獻上祭品。」
「祭品?什麼樣的祭品?」
「就是……一些吃的。」
「說得也是。」霍華德有點尷尬的笑:「我在白癡什麼呢?我先回去房間休息了。」
「請別客氣,如果有任何的需要,隨時歡迎。」
霍華德用最快的速度走向樓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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